2012-1-29 05:48
城南的酒巷,城西的欢乐坊。
多情的细雨飘过城南,飘入城西。稀稀疏疏的雨丝飘进去,飘出来的却是浓
浓的酒香。
雨当然不是酒,城西的欢乐坊上,却可以落下酒雨,那是城南的酒。
古色生香的楼阁,飞舞着浓丽的窗花,细雨纷溅。仿佛只是一瞬间,窗纸膨
裂,纸如飞花,细雨斜入,一个人影倒飞而出,之后才是一坛好酒当空炸裂。于
是,雨中有酒,酒是雨花。可惜了一坛好酒。
“可惜了一坛好酒。”
说话的是一个白面公子,他一手持坛倒灌,一手掌拍手肘,韵随音走。
长得俊俏的人不在少数,但如此白面的却不多。的确,座前倒搁数十坛空罐,
一如既往豪饮的人,很少有脸色不白的。只是他依然清醒。
台上的纱帘,帘里的倩影,逸出筝怨。
楼下的碎坛,坛下的醉汉,人事不省。
风流如飘香剑南门星者,爱美人,也爱美酒。只是此刻,他眼里只有酒,因
为这酒是美人酿的。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城,南门星没有来过,那他怎么知道这酒是美人酿的呢?
台上丽姿轮走,曲目更迭,手里酒坛色泽依旧如初,只是满了又空,空了又
满。看尔金销玉,醉我心怀。醉的不是因为酒,是旧情。
许多年之前,他喝过手中酒,吻过酿酒人。现在,喝着手中酒,只能独醉。
她为什么会这么绝情?不明白,数不清的缘由,道不明的纠结。会在今晚一
了吗?
千寻百觅,他终于是得知了她的行踪,并且手中的酒证明消息不假。酒里有
回忆,更多的是苦涩,他拼命地喝,想捉住那种苦涩的根源。耳边的嚷嚷喧嚣打
搅了他,瞧也不瞧,坛出如剑,击中那个狂妄且没有礼教的醉汉。
窗破了,人静了,人又嘈杂。筝声嘎然而止,他手中坛亦空。
悲情无继,只能怅然而下。
那一衫落落白衣踉跄而去,楼内人尚在惑中。哪怕只是一个酒坛,又有谁能
瞧见?飘香剑一出,剑锋无影,只闻飘香。
******
小巷幽且深。
细雨如雾,将停未停。
三月的红灯笼蒙了雨丝更加湿红,小巷的青石板因滋润而更加光滑,偶尔还
倒影着红灯笼。
南门星摇摇晃晃地走着,如吃了风的雾柳,在青石小巷里摇曳。
深巷里星光一点,“笃”声乍起。星光一闪一闪,笃声一下慢过一下。
南门星皱了下眉头,在他眼里,那星光似乎亮过灯笼。
一个夜行人,杖着明灯,青布旧衫。星光是灯,声因杖起,一个盲人。
雨夜掌灯的盲人,自然不会是深宵去买欢,况且他就在南门星面前停住了。
“回去吧。芮娘不想见你。”
“就是你?”南门星苦笑一声,然后仰头大笑,而后满脸的不解,愤慨。
“是我,你走吧。”盲人显然明白他情绪大变的理由。
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却相见如旧识。
“不行!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明白,因为,我,不,相,信!”南门星看着眼
前这个中年瞎子,追问已久的东西忽然像揭开烂泥封的酒坛,美酒扑鼻欲出。她
一定是在逃避,他如是想。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掀开门帘,看望思念已久的人,身子也遵从他的思想。像
风一样,他侧了一下身,要晃开眼前这个讨厌的瞎子。他的身法,绕过一个瞎子,
那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他错了,而且是致命的错误。
“她说你不肯走,那只有死。”毫无感情的话语,此时从瞎子的口中跳出,
使小巷凭空增添了一股阴寒。
南门星的身影像凋零的桃花,白瓣红研,飘飞出去。
鲜血染红了铺散在地上的白衣,南门星双眼未闭,嘴角的疑问和着鲜血流出,
“为什么……”
为什么,瞎子比他还快。
为什么,她如此绝情。
为什么,他没有后悔,至死。
小巷不问为什么,江湖更没有。
******
她是谁?
对于南门星来说,她一道风景线,后来是一道坎。
对于瞎子来说,她是一个无论何时都会用一杯温酒等他回来的女人。
江湖里关于红颜祸水的传言很多,“醉太妃”芮颜绝对是重量级的一个。因
她而死的人繁多,她却未曾杀过一个人。
南门星本来是滴酒不沾的,后来却嗜酒如命。他的剑,本来也只是镶金佩玉
的装饰,后来却剑出夺命。那飘香之名,让欢场女儿销魂,让江湖人断魂。
五年前,她没了声迹,他更嗜酒更爱用剑。
五年后,她回来了,他走了。
五年的时间,本来就可以改变很多。
星光一明一灭,笃声一起一落,消渐于城南的酒巷,那条幽且深的青石小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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