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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阿瑟

maomao111777 2009-1-3 22:33

阿瑟

[color=Blue][font=宋体]                阿瑟

                [color=Red](序)[/color]

  寒冷的风嘶着喉咙紧一阵慢一阵地刮着,一丝寒意沿了窗缝袭向小屋,于是
屋里便弥散了些冷气。把衣服裹裹紧,我开始呆望着闪烁的烛光出神。刚到新的
环境工作,难免有些事不顺心,可巧今夜又停电,且慢慢适应吧。想到学生时代
常燃了蜡烛「开夜车」,也就觉得无所谓了,而今只是平添了一份懒散的心境而
已。于是便任由记忆之神驰骋在旧日的长河中,自然就想到了阿瑟。

  我不见阿瑟已经很久了,偶尔翻翻影集不禁忆起那段时光来。近来往往见到
人家写小说,似乎这样便给其深沉加重砝码,于是也便动了提笔的念头。又觉得
能给阿瑟立传也不能不算件好事,虽然这样的人不多可也还有那么一个,所以还
是写一写的好。首先声明,阿瑟君今尚健在,故此传无正名,况且本篇也确实没
几件事情好写。难以说清为什么阿瑟竟能令我时常忆起,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
的:并非因为他有趣,这人并不有趣,而且无趣的紧,一点意思也没有。

                 [color=Red]A[/color]

  小说总要有个开始的,就从我们初次见面说起吧。

  在某大,那个秋季北风依例扫着残叶,片片层层地撒在枯萎的核桃林里。偶
尔有几枚核桃在高高的枝头晃几晃落到地面,发出些微响动,也没有谁俯下身子
去捡。我在林里踱着步子,思谋如何打发下个月的生活。家中寄到的几个钱七交
八交,余下便送了书店,想想还有半个月不知如何过去,禁不住皱皱眉叹口气。
迎面匆匆忙忙走来一个,踩得覆满叶子的草地沙沙响,瘦长的身子裹了件旧夹衣,
夹了本书向我撞来。这便是阿瑟,那时他是有大名的,叫徐立新。打个招呼知他
去图书馆,于是他去用他的功夫我思我的生计。

  刚到学校时便听说今年入学的理科状元在我们班,正是徐某人,于是心里便
很敬畏。可巧这厮分在我们宿舍,论年龄排个老八,比我还小一号。到校不久就
迎来大学生活中的第一个国庆日,本宿舍聚餐。

  酒足之后刚来的几个就慷慨激昂地谈起了理想。阿瑟只默坐着(为避免名称
不统一,今后文中只用阿瑟之称,至于他如何获此雅号,后文自有交待),于是
大伙认为老八确有几下子,时兴话叫做深沉。这之后每天照例的四点一线:宿舍
——教室——食堂——图书馆。

                 [color=Red]B[/color]

  平凡的日子也就是那副样子,既没有多少激动人心的场面,也没有什么大事
可记。若非隔壁宿舍G君跳楼事件,或许以后依旧平颇无奇,可是很多事情便是
那么难以预料……

  就在我思谋生计的那个月不久,便因了一场肺炎光荣的住进了校医院。同学
和老师时常去看我,住的也舒服,就不觉得寂寞了。刘夫子曾云:「常恨人心不
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果是不假。就在我住进医院一周之际,忽然发生了一
件始料不及的事,待我慢慢道来。

  那天中午,阿瑟匆匆走进病室,搓手呵气很有几秒钟的。我一点也不觉奇怪,
这厮珍惜时间便如同全世界只有他一人知道珍惜一般,从不肯在我这儿坐一刻的。
依照惯例问声好之后该是道别了,可是这次他居然坐下来,给我一种受宠若惊的
感觉。于是只好欠身而起,期待他说些什么……几分钟的沉默,我开始替他心疼
光阴了,于是征询的目光扫去。他开口了,说出一句「G君跳楼了,你知道?」
样子很严肃,比往常显得阴郁多了。我大吃一惊,G君的脸孔浮现眼前模糊的很,
只记得见过几次他病歪歪的样子,甚至没打过招呼。其实他就住我们宿舍隔壁,
却绝对的印象不深。这个消息的确让人吃惊,我急切地追问缘由。阿瑟告诉我,
G君患肝病耽误学习,病又不见好。偏是来自穷困山沟,又一味要强,便出了这
种事。其实这不过是一种经不起心理承受能力的表现。阿瑟却直说大学生们热心
在事后,而事前竟没人过问,更别说安慰他了。我听得讪讪的,心里却道声照人
不照己。阿瑟似乎看出我想些什么,便接着说他觉得自己只顾学习而忽视了生活,
有些后悔,还如果了一通。我于是再一次吃惊,原本以为他属于那种象牙塔里的
修行者,却没有想到人都有多面性。多少个日日见面反不如病榻前一席话更让人
感到亲切,想来这才是我们的初交吧。

                 [color=Red]C[/color]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告别了医院。此时的阿瑟照例早出晚归,鬼知道他在忙
些什么,不过大家却一致认为这厮的确很用功的。接着就是忙终考,虽然心里很
想同他多聊聊,却一直没有机会。转眼寒假便来了。

  再回到学校又是新的学期,于是又和阿瑟有一次长谈。这次也还是他主动谈
的话题。现在想来,这厮只这点不好,让人无法主动接触。

  到校一周正值班委改选,原来的班委是老师指定的,说是刚入学大家互相不
了解,过一段时间再由民意选举,于是便过了一个学期。起初阿瑟是学委,却并
不见他关心班务,看来是和他的时间观有冲突吧。谁知这厮却生了竞选班长的野
心。选举挺有新意,各干部无提名,均由自愿自己把名字写黑板上,然后发表演
说竞选。大学生可远比中学生有头脑,并非只在意学习成绩。若想服人得稳妥中
有活跃,大度又能办实事。于是众望竟没有归于阿瑟,亏他写了千把字的讲稿却
不如小K两分钟的即兴演讲。后来才知道,小K选举前很拉了一阵选票的,阿瑟
却不懂得这种手段的妙处。

  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晚上他竟破天荒请我去喝酒,我便再次受宠若惊了。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要么便是他恭维我很有头脑让我晕忽忽比喝了酒更受用。
我半开玩笑问他何以长了官瘾,没想到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只一个人默默地喝酒。
妈的这家伙真能喝。过了一阵子,他才说起假期和老同学聚会,听说很有几个当
了干部的。大家谈起工作情况,谈到大学是迈向生活的阶梯,学习固然重要,学
会生活尤其重要。他们谈到多寻些机会锻炼自己的综合能力……他说他要证明他
是好样的,他也是一味要强的,他醉了。他说这次没能当上班长不甘心,他说班
长没什么了不起,他说不当班长他也不含糊,他说……他说前几天大家聊假期见
闻他不想说什么,他说今天他也不想说的,他说他醉了……妈的这家伙死沉,压
得我膀子疼,看来白喝酒也要付出点代价的。

                 [color=Red]D[/color]

  自从那次喝酒之后,阿瑟的花样渐多起来。很有些日子课堂上总见不到他的
人影。以前老教授们总爱留些难题让他压轴,可近来这位仁兄却神秘消失了。起
初老师们总还问问是否病了什么的。那时上课是挂牌讲授,每门专业课几个老师
同时开,学生可以有选择性的去听课,老师们大多拘于面子不肯深问的。后来也
就慢慢地忘却了他。班主任是不担课程的,所以也竟没人过问。可是这种神秘是
瞒不住哥儿几个的,这厮不知哪股神经抽动,居然要去听旁系的课程。起初大家
只以为阿瑟要攻双学位,也便没多在意。可谁知这厮回到寝室总提起什么哲学系
X老师上课没精打采,物理系X教授上课爱说些课题之外的话,生物系X讲师提
到性字便脸红也不管课题内容与此相隔十万八千里,天文系不够意思不让他听课
等等。大伙这才真的惊讶了,不论从哪种迹象看似乎都看不出这厮想成为学位专
业户,不知这厮听这么多系的课程又要玩什么把戏。我曾私下问过他,他也只说
多听听而已。好在这厮不爱惹事生非,宿舍人等也不多在意他,只是众口一词谓
之怪。可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系里。

  大概是在他自称听过14个系的课程之后吧,班主任终于找他谈话了。具体
说些什么谁也不晓得,他回来只说老师希望他安分的上好专业课。原担心他会在
系里做检查,也没有做。

  其后的春夏之交虽和阿瑟之传联系不大,还是要提上几句的。那场风波把高
校搅乱了,罢课、游行、静坐、绝食……以至后来的反革命事件。若不是党中央
政策英明果断,不知要给国家造成多少损失。好在中央采取快到斩乱麻的措施,
使这场暴乱得以平息。需要指出,阿瑟只是一个普通参与者,听到了一些也看到
了一些,如此而已。

                 [color=Red]E[/color]

  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发现,似乎任何小说剧本大男子世界总少不了柔弱的女性。
虽然也有诸如《哗变》等极少作品没有另一半,文人也大可以吹捧,可惜本人未
能免俗水平有限,何况没有女性阿瑟之传也便无法立下去了。因为在大二,象许
多骚动期青年一样,我们的阿瑟也开始恋爱了。

  早在入学不久,阿瑟很受几个女孩青睐的,气得老二大骂其物以稀为贵。同
班P女士总在自习时间请教他些问题,他的女老乡「小」也总是来宿舍找他拉老
乡关系。那女孩长得抽抽巴巴的,偏又头小身子壮,于是老二现炒现卖说她象《
数学分析》课本里的(德尔塔)。当然她远不如P女士近水楼台,我们的阿瑟岂
是谁人都能追得上的。说来也怪,阿瑟的初恋对象偏巧是小,害得P女士油瓶嘴
很吊了那么几天。

  小嘛,用阿瑟的话来说是中文系的才女。有一次阿瑟饶有兴致同我聊小的新
作《不解语的花》,说是很有些三毛味儿琼瑶腔儿的。害的我肚皮差点笑胀,却
要绷着脸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本来嘛,爱情力量真伟大,居然让我们的阿瑟
有暇攻读琼瑶了。《诗经》上说「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看来小真木瓜,
我又撑不住要笑出声来。妈的这厮一本正经状,想笑都不好意思出声,真难受。
只是从那以后阿瑟愈加昼夜难见金面了。白天据说在听中文系的课程,晚上熄灯
后轻手轻脚摸回宿舍,日复一日……

  阿瑟的文学细胞开始发芽了,每每写几句什么总爱拿来让我看。似乎我这个
投机钻入文学社的可疑分子真懂得文学一样。老实说阿瑟还挺有灵气的,虽然情
调有些麻酥酥,眼界到是曼宽的,山川树木花鸟虫鱼总是点缀着他的白日梦。可
惜我并不懂诗,又不忍拂他兴致,只好时常装模作样给批评几句,当然赞的多些。
于是就会有几丝得意写在他那平板的脸上,也于是他又来让我看……

                 [color=Red]F[/color]

  记得有位哲人说过,将星的陨落往往在于一瞬间。阿瑟的学习成绩明显不如
以前了。可这并不能提起其应有的注意,这厮依然我行我素如故。有进步的一点
是居然偶尔同哥儿几个打两副桥牌,虽然水平较差又兼一本正经,不过总是一种
进步表现不可抹杀的。用阿瑟的话来说打牌对于逆向思维的培养有些帮助,这就
难怪大家确凿的认为他打牌的确不怎么样了。

  可惜学期末一贯成绩优异的阿瑟三厚本日记旁摆了一张险些被出示红牌的成
绩单。谁让这厮尽记些外系没要紧课程的,于是老二很为他惋惜了几日。他自己
却不在意,何况有些红牌在握的选手直羡慕他突击有方呢。

  再来的学期,简直是阿瑟的灾难年,他失恋了……

  别小瞧小貌不惊人,可到底是才女。在她一忍再忍阿瑟的认真态度之后,毅
然投入了另一位白马王子的怀抱。说实在的,阿瑟已经很与众不同了,何况认真
一些总不能称为缺点吧。无奈小似乎不这么想,才女自然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思维
方式。想起仲尼先生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大抵是不确切的,我建议改
做「唯小人与才女难养也」似乎更准确些,何况如此一来也免于打击一片而受新
时代平等思想对其思想封建性的批判了。

                [color=Red] G[/color]

  阿瑟的日记让我很不巧地看了一页,上面写着哲人气又诗人味的几句话。「
也许你的故事发生在那年夏天梧桐雨纷纷扬扬的日子,还有那旧石板砌成的街道。
一个美丽纷呈的傍晚,是她不期地走来,走进了你灵魂的深处。如今……然而,
一直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倾吐的究竟是对一个女性的爱还是对生活的爱。但正是这
种爱才使得我们看到自己的影子……」

  有时课上阿瑟总盯着女士们出神。P女士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很气愤,私下说
他色迷迷的,三传两传便送到男同胞耳里。有取花名癖者开始喊他阿色,他也不
介意。在他看来名字像数学符号一样,起初并没有特定含义,后来才人为他赋予
其意义,他不在乎,知道有人喊自己就行了。后来水平高的联想到大名鼎鼎的麦
克。阿瑟将军,便建议改阿色为阿瑟了,他也只是一笑。这大概是阿瑟大名的由
来吧。

  不可忽视的是,阿瑟的文学细胞迅速滋长着,不久就有一篇理论发表在文学
社刊上,令我这正牌社员也为之咂舌。文中忠实地记录了阿瑟课上的遐思——在
阴暗的教室中,又有那扑朔迷离的情趣,请注意观察,有目不斜视的,有恣意泛
情的,当闪电般目光碰撞并伴随莞尔一笑,那才叫心灵感应,简直是放电!……
在暗送秋波的骚动中,在视而不见的自傲里,在鄙夷不屑的冷酷间,行家经验表
明,凡事不可过于认真,赋予那些信号以过多想象力就会产生失真……鬼知道这
厮怎会如此,难怪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这厮愈加古怪了。

                 [color=Red]H[/color]

  就因了那篇文章,阿瑟名正言顺加入了文学社,还弄了个理事做做,许是社
长看重他那股敢说敢干的劲头吧。有时笔会、研讨会阿瑟总有些怪论并引经据典
据理力争,令指导和顾问老师们惊愕,否则可能做到副社长的。真的,这可不是
凭空猜测。社长是我的老同学,曾让我出任此职,无奈本人一向懒散,向他推荐
了阿瑟,可惜顾问中有一两个对他颇有些看法,差点连理事都保不住了。

  有一次社刊研讨会,谈及诗歌创作,A顾问很新潮,提出朦胧诗的可共鸣而
难以言透,阿瑟当即起身辩驳。那番议论上溯诗经楚辞,下至余光中、徐志摩,
目的在于驳斥A君的诗意不可知论。众皆膛目结舌,却是A君大度地一笑了之。

  在系里,三年级的学生们正忙于选课修业,阿瑟却心血来潮办个班刊,且定
要我来出面挂名,他甘当副笔。却不过情面只好由他了。说来惭愧,事无巨细,
几乎都是他忙来忙去,我只偶尔帮衬一下。有一次我问他何苦来哉,因为我发现
读者并不怎么喜欢这份班刊。据我了解,他说想为大家办些事情,否则四年之内
班级工作一片空白过意不去的。这便使我哭笑不得,这厮又不是班委,偏这般认
真干嘛呢。

  好心未必有好报。我们曾为系里出过一期系报,阿瑟这厮写了篇抨击专业课
教授法的文章定要上报不可,无奈何登就登吧。不想这次可闯下大祸,先是年级
主任请我去训话,之后系里又找我们头上。说实在话,我心里认为很不值,这厮
何苦积极代办系报呢?倒不是因受了牵连不快,只是没来由挨顿骂,让谁心中也
不会舒服的。

  这件事对阿瑟是一个沉重打击,本来不喜多言的他愈加沉默。刊物自是禁办
了,两人偶尔喝几杯也不见他多说什么。

                 [color=Red]I[/color]

  阿瑟开始信手向他那厚本子上涂鸦,并时常拿些诗文作品让我看。我说他调
子太低沉,生活中有那么多值得庆幸的事,何苦寻找不自在呢。他照例是不回言
的,只让我就文笔提些意见供他参考,我也便无语了。

  阿瑟本来有草创交叉学科学社的雄心,曾同我提过几句,只是后来再没听他
说起过。这原是件挺有意义的事,我很想尽力帮他,无奈他一味灰心,我也爱莫
能助了。记得他作过一首古体律诗,之所以印象深是因为他曾逐字句的给我讲解
过,大抵怕我不明白吧。诗题是「晓梦」。

  残宵笼薄纱,好梦到寒家。泊荡湖心月,飘零雨中花。论交无野鹤,相伴有
鸣鸦。此意谁能觉,来年踏徙车。

  我曾很为之感动,或许是心情有所共鸣的缘故吧。我甚至很羡慕阿瑟的才学,
姑且称之为才学吧。

  阿瑟近来特能抽烟。他说烟雾里看人生反而逼真些,也不易迷航了。可惜我
这号粗人始终不能体会其中深意。由他去吧,人生这东西又有谁真正说得清楚呢?

                 [color=Red]J[/color]

  有那么一段时间,阿瑟生活很没有规律,整日里翻些书看,夜间或涂抹或读
小说。有时点上蜡烛干上多半夜,之后便一睡下去没个钟点儿了。阿瑟瘦了,本
就纤弱的身子愈加苗条,唯有那张面孔更是锁住悲欢。

  转眼之间到了四年的终结,最后一学期大家都忙着为教学实习做准备了。看
不出阿瑟对实习居然那么认真,有一阵子他总说专业和学习其实是两码事。

  实习时我们分在同一个小组,到了京城的郊县,是自愿申请的。当时想多了
解文明程度比较落后的地区师资情况如何,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却伴了许多苦
涩。住宿和伙食条件的艰苦,寒冷山区气候的不适应终于融化在学生上学不易的
感叹中。那些小初中生每天骑了几十里山路上学,让谁见了也会心疼的。谁说只
有医者有割股之心,为人师者更多了一份同情怜爱的心肠。平时谁也不把这些溢
于言表,然而做起来却谁也不甘落后。

  阿瑟在同组的七个人中无疑是最出色的。整日里和学生打得火热,晚上在没
有生火的大教室备课至深夜,一次又一次的谈心家访,这些都令人交口赞叹。尤
其值得一提的是,阿瑟初登讲台讲课就得到实习学校听课领导的好评,并应邀讲
了一堂观摩课。这不仅是阿瑟的荣耀,也是同组诸位的殊荣了。于是评议优秀实
习生时阿瑟成为无可争辩的人选。

  终于在学生们的泪光中,七个人踏上了心酸的归途……

  阿瑟没有当上优秀实习生,大家很不平,据说他的名字被年级主任打了个叉。
细想起来,此事绝非纯属偶然,我心中多了份悲意和无奈,怀着愧疚之心登上领
奖台。阿瑟很无所谓的说他所做的只是为了对得起学生,意料之外的幻想终会成
为泡影的。

                 [color=Red]K[/color]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大家投注全副精力做毕业论文,我也无暇多顾及阿
瑟的思想了。可是令我吃惊的是阿瑟依然是老样子。这厮对这等大事怎会无动于
衷呢?我的草稿花费了两周时间终于可以出口气了,阿瑟却没有动笔。惊诧之余,
很想提醒他几句,于是邀他去初次饮酒的小店,因怕他不肯,已准备了许多自以
为充分的理由,没想到他竟痛快地答应了。酒喝多了,不醉是不由己的,不过话
说回来,语言和酒总是成正比的,因此便侃起来。从未见阿瑟那样健谈过,从学
业到人生,从友情到恋情,从系里情况到时事大事,他说得那样快,以至于我插
一半句也不能够。终于抓住他话语的间隙,我便贸然问他为什么不准备论文。他
很冷静,他说他专业没怎么学,及格也罢优良也罢,总之没真正学好,要那纸文
凭又有什么用呢。简直是屁话,我险些骂出口。没办法只好刺他几句,让他少作
出假清高的姿态,他也只是苦笑笑。那一笑给我印象太深了,包含了多少说不出
的无奈与苦涩,我甚至更希望他大哭大叫一通的。

  回宿舍已是很晚,阿瑟没有再累我却同我聊了一路。好像一夜之间要把一生
的话倒出来一般。我听着只是听,什么东西多了也不觉如何了,我吃惊得饱了便
学会了顺理成章地听起来。

                 [color=Red]L[/color]

  谁知道那晚的一面竟成永诀,第二天某大就发生了一件震动校园的事件。阿
瑟做了一次孔乙己,很轰动。鄙夷者有之,不解者有之,更多人为之惋惜。据说
阿瑟窃书被当场抓获,这厮是知道书中防盗磁条逃不过馆口探测装置的,可是…


  他没有回宿舍,被系主任领回系里之后便回家了,行李是他姐夫来替他取走
的。

  喝酒那天晚上,阿瑟曾说他要体验一下生活。他说他想写篇小说却缺乏一点
生活,他说不知窃书者的心理活动,他说他想体验。我只当他是说说而已,谁知
……

  我并不为他没有拿到文凭却背了个处分而去有过多遗憾,遗憾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他又一次表里如一,他曾说过的话毕竟是阿瑟式的板上钉钉了。

                 [color=Red]M[/color]

  玻璃板下压着阿瑟的集句《忆江南》

  行人去(吴文英),万里帝王家(赵佶)。试问春归谁得见(辛弃疾),一
宵冷雨葬名花(纳兰容若)。双燕舞风斜(万俊咏)。

  词是实习过后阿瑟送我的。这厮其实挺细心的,知道我对现代诗不太感冒,
却喜欢扎进故纸堆,便送了我一阕《忆江南》。

  夹烟的手指黄橙橙的,又让我想到阿瑟那双同样的手。不知此刻这双手里夹
了烟还是拿了笔。屋内早亮了灯光,一滩蜡泥敷在桌面,蜡烛泣尽最后一滴真诚
的泪,完结了它的一生。新成的稿子就摊放在平板的小桌上……[/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1-3 23:02 编辑 [/i]]

永藏心底 2009-1-4 19:05

阿瑟像一个侧影,融合了很多元素在里面,这样的一个人,说无趣很无趣,说有趣却也有趣,也许每个人都能在阿瑟的身上发现点点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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