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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原创《无知时代》绝对幽默

[color=Blue]　　　　　　　　　　　　　　　无知时代

　　　　　　　　　　　　　　　　　——佳明

　　我的读书时代是文化大革命年代，别人轻视我这代人是文盲年龄层是有道理
的，因为我们出自那个年代。实际也是如此，我的文化履历是高中，知识却是小
学水平，除了加减乘除，只剩识一些字而已，再就是晓知一些革命先烈的事迹。

　　读书，这个人生必经之路的过程被那时的政治形势搞得轻描淡写，浑浑噩噩，
每天早请示晚汇报，背语录，唱《东方红》、《国际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几个小时站下来两腿打飘。后来是阶级教育，忆苦思甜，看《收租院》电影及图
片展览。据多年后证实，刘文彩并不是什么大地主，「收租院」也是一个为政治
所垫背的宣传品。学校请来祖辈三代皆苦大仇深的工人师傅为我们讲述旧社会的
苦难经历，又不知从哪儿弄来稻糠壳做成糠团，名曰：忆苦饭。老工人十二岁从
苏北来上海学生意（做学徒），得病缺钱医治，取茅厕里的尿垢夹进大饼食用，
当作民医秘方救治。他痛斥资本家的黑心肠，私医郎中是江湖骗子，说到伤心处，
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嚼着忆苦饭跟着抹眼泪，呈咽不下吐不出的苦口苦脸相。
校委领导高度赞赏同学们的阶级感情。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阶级感情」来自
「江湖骗子」之秘方的刺激和「忆苦饭」这棕色糠物的挤噎才憋成这样，不少学
生乘人不注意把它偷偷藏下，回家扔了。

　　我印象较深的是有一段时间学校广播喇叭一直在宣传艰苦奋斗，勤俭节约，
还播放内容相关的方言戏曲《一副保险带》。一个字都听不懂，问学校看门老头，
这出戏什么意思。老头说是他们的家乡戏，苏北淮剧。我了解的大意是：一对师
徒为一副爬电线杆用的旧保险带，徒弟嫌太破，想换新的，师傅却认为此物乃国
家财产，不可轻易丢弃，修补一下还能用，以勤俭的主题对徒弟动之以情，晓之
以理，叽哩哇啦唱半天，把徒弟的思想说通说透算告毕。我回家把这戏给父亲一
说，父亲嗤之道：人命关天的事犯得着大吹大擂吗？即使换十条保险带也抵不了
一条人命。

　　我们那个时代是懵懂的，迷惑的。那时，有的学生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也不
奇怪，考试不及格不必担忧，届时照样升学。小学五年级预示我们告别童年。那
学期我特别用功，读遍安徒生和格林的全部童话，并起始阅读《青春之歌》`
《大浪淘沙》` 「激流三部曲」之类进步书籍，有时上课也孜孜不倦。我相信同
桌的女生出于好意，暗中相「助」，让老师没收我好多书。这个长相可爱的女孩
经常抄我的作业。开始，我们保持着互助友爱，她打小报告我后来才知道，因一
次不肯借我橡皮我觉得她小气便开始反目。那种擦字橡皮是当时的新产品，半透
明，有香味，价格略高，拥有这种文具理所当然比较珍惜。我没有欺负女生的毛
病，但逐渐找她麻烦。我根本不懂其实我这种侵略性本身就是小气所致。上课我
常常用胳膊肘顶她手臂，叫她让过去。她有时也「回敬」我，我瞪起眼睛盯着她。
她害怕，怕我下一步会干出其他捉弄她的动作，于是把左手搭在写字的右手腕。
一会儿，坐得不舒服，又恢复原来的写字姿势。我拿塑料尺假装闲玩，两眼朝老
师看，老师正埋头黑板。我先轻点自己右臂几下，然后用力向她的手臂拍下去。
她要告状了。之前，乘她不注意，我装着和后面同学说话，偷偷把她辫子系在她
靠椅档上。她倏地站起来，情形可想而知。老师给了我严厉训斥，还象耶稣教训
犹太人那样用比喻：一头牵着鼻子的牛被栓在树桩上，有人使劲打它屁股，牛会
怎样？我辩解说，我打的是她手。老师被激怒了，打哪儿都不行！欺负女生是可
耻行为，不治治你这坏蛋会天下大乱。事实上天下早已大乱。要知道我多么崇拜
我们的年轻女班主任，端庄的脸，颧骨上的雀斑多么耀眼，平平的胸是我们男人
的骄傲，齐耳短发单边一个细发卡，若戴上军帽，胳膊套上红袖章，就和记录片
里天安门广场那挥舞语录本的革命小将见到毛主席热泪盈眶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了，
这多让人羡慕啊。我们的老师确实流了泪。同样是激动，高兴与气愤截然相反。
结果，我被罚站在教室后角落一小时，上海人叫立壁角。上完课，进行「一帮一，
一对红，十帮一，一片红」班组活动，老师命令我站到椅子上，同学们围成一圈，
鼓励大家积极发言。只记得提到资产阶级剥削思想及好逸恶劳等字眼儿。我不得
不承认，觊觎同学的橡皮就是剥削思想和好逸恶劳。不得其解的是，反动派` 牛
鬼蛇神才遭此待遇。我家弄堂对面永安里的钢材厂老板被定为「不法资本家」，
天天挺在菜场的高台上早请示晚汇报，背诵「老三篇」，向群众交代他的剥削劣
迹，还不时地遭烂菜皮袭击。而我多幸运，嚐到「居高临下」的滋味，不但见不
着烂菜皮，也不用背「老三篇」，因为除了开头一句我什么都不会。最后当着师
生的面我表示要斗私批修，狠抓私字一闪念，和大家一起奔共产主义。我真诚的
态度把自己也感动了。我想我决定继续让她抄我的作业，必要时也可以替她抄课
文。我要想尽办法躲避她的左手，就象我霸道的右手，让她也霸气一回，使得考
试时她一眼就能瞥见我的试题答案。我做到了。毕业考的时候，我先用铅笔故意
把答案写错，觉得差不多了，再擦去，改正。记得有一句英译中题目：Ｓｔｕｄ
ｙｗｅｌｌａｎｄｐｒｏｇｒｅｓｓｅｖｅｒｙｄａ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故意把天天向上写成天天向下，同桌方爱华照抄不误，包括我的名字。我发誓，
她决不是一个笨蛋。用老师的话：方爱华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班主任痛心疾首，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用手指点着方爱华的头咬牙切齿说的这话。

　　就女性的心思问题我从无探究，正如我怎么追求到我妻子，又怎么同她离的
婚，女性的心思内在对我生来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迷。

　　读初中，我同方爱华各奔寄宿。我对她的歉疚耿耿于怀，一直想着能有机会
弥补，哪怕当面说声抱歉我也感到心安。直至７８年高中毕业踏上工作岗位，见
到她却是我们唯一一次照面，使我等待的弥补化为乌有。那天她从贞德里弄堂走
出来，手挽着绰号叫「鸡骨头」的男青年。「鸡骨头」是这一带「撑市面」人物，
此人因打群架，做梁上君子而得名气，我们小时候很佩服他。改革开放最初，他
有句格言：为撑面子打架顶傻，搞钱玩女人最实惠。「鸡骨头」带着「熊猫眼」
墨镜，镜片上贴着白点商标。方爱华的变化和从前简直判若二人，长发呈波纹式，
身着短腰呢装，喇叭裤裤腿底边特意磨出一圈棉线，那张愈发俏丽的脸一经浓妆
艳抹显得有些画蛇添足。她确实看到了我，却装作视而不见。一瞬间，我们成为
永远的，擦身而过的陌路人。[/color]

[[i] 本帖最后由 萍踪 于 2010-6-13 20:54 编辑 [/i]]

我听我爸爸说他们那时读书的时候也要背语录，而且照相的时候手上必须有语录

以打开感觉文字有点乱，没有看的心情，楼主最好能够排一下版，那样看着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