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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底斯堡之战（８）

　　７月２日下午４点３０分，南军第一军胡德师向公墓岭南端北军第三军的阵地
率先发起了进攻。战斗开始后不久，师长胡德中炮负伤退出战斗。失去统一指挥的
进攻部队中，第一旅的两个团改道前往进攻小圆顶山，其余部队，包括第一旅剩下
的两个团，以及第二旅的四个团，仍旧按照原定计划，冒着敌人的炮火，向着目标
魔鬼穴前进。

　　防守魔鬼穴高地的，是第三军伯尼（Ｄａｖｉｄ　Ｂｉｒｎｅｙ）师的沃德（
Ｈｏｂａｒｔ　Ｗａｒｄ）旅以及配属给他们的纽约州第四炮兵连。他们没有来得
及修筑防御工事，仅仅依靠地形做为掩护。其实他们也没办法修筑工事，因为魔鬼
穴是一处乱石岗，地表上全是岩石，没法挖坑。这里对于防守部队来说看上去很美
，是处地势险要的高地，实际上却是块死地，就跟孟良崮似的。自作聪明擅自行动
的西科尔斯军长和近一个世纪之后的张灵甫军长是哥俩好，一对大笨蛋。

　　战斗开始后不久，守军损失巨大。不到３０分钟的时间，印地安那州第２０团
就损失过半，团长阵亡，副团长重伤。纽约州第８６团也失去了团长。南军的炮弹
弹片和步枪子弹打在守军阵地的岩石地表上，反弹出来，动量不受损失，没有规律
地四处乱飞，造成的伤亡比直射命中还多。纽约州１２４团团长艾利斯（Ａｕｇｕ
ｓｔｕｓ　Ｖａｎ　Ｈｏｒｎｅ　Ｅｌｌｉｓ）上校看不下去了，心想与其窝在这
个倒霉地方等死，不如主动出击，于是集结部队发起反冲锋。他和副团长克伦威尔
（Ｊａｍｅｓ　Ｃｒｏｍｗｅｌｌ）少校骑上高头大马指挥冲锋。手下说你们骑在
马上目标太大太危险，艾利斯上校回答道，危机时刻，我必须让弟兄们都能看到我
。著名军事学家马谡将军说过，居高临下，势如破竹。纽约团的反冲锋迫使南军后
撤了２００米，一直退到一道矮墙后面才稳住阵脚。然而纽约团也伤亡惨重，两位
团座全部牺牲，３００人的冲锋只回去了１００人。

　　南军的第一波进攻被击退，朗斯垂特将军下令发动第二波进攻。布置在先头旅
之后的胡德师另外两个旅不给守军喘息的机会，立刻发动攻击。守军奋力反击，特
别是炮兵连的炮火杀伤南军无数。北军师长伯尼将军眼看防线摇摇欲坠，咬牙挤出
了两个团的援兵，前往援救魔鬼穴最危险的右翼。援兵在一个叫梅溪谷的地方与本
宁（Ｈｅｎｒｙ　Ｂｅｎｎｉｎｇ）旅的两个团迎面相撞。梅溪谷是夹在两个山丘
之间，一条很浅的小溪两岸的乱石地带，双方都没有可资利用的有利地形，只得暴
露在对方面前互相射击。双方都死伤惨重，整条小溪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四个团在
很短的时间内全部失去了战斗力，各自撤退。后来这条小溪就被称为血腥溪，梅溪
谷也被称为死亡之谷。援兵被击退之后，魔鬼穴防线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南军三面
围攻北军的炮兵阵地，外围的步兵防线被突破，炮兵阵地落入了南军之手。当南军
调转炮口，对准北军阵地射击时，沃德准将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命令手下的残兵全
军撤退。

　　南军占领了魔鬼穴高地，但是总指挥朗斯垂特将军却高兴不起来。他本来计划
只用两个旅就能取胜，其余两个旅是下一步进攻麦田阵地的主力。没想到北军的防
守出乎意料的顽强，他被迫出动了胡德师全部四个旅才解决战斗。不过这个时候也
没工夫多想了，按照计划，胡德师以损失不大的安德森旅为主力，从魔鬼穴高地出
发，往北进攻麦田阵地。

　　麦田阵地是一片方圆２０亩的麦田，西面是一片树林，西南面有一座小山丘，
叫做石头山，南面是魔鬼穴高地，南军就从这里发起进攻。这个地方易攻难守，西
科尔斯介倒霉孩子又选了一个倒霉地方做为防御阵地。这里的守军是伯尼师的特罗
布里安德（Ｒｅｇｉｓ　ｄｅ　Ｔｒｏｂｒｉａｎｄ）旅。由于魔鬼穴失守，敌军
又是从魔鬼穴高地攻来，麦田阵地无险可守，旅长下令部队转移到西南面的石头山
上据险固守，缅因州第１７团断后，负责掩护大部队转移。这个团是支年轻的部队
，内战开始后组建，战争还没有结束就取消了建制，因为该团的士兵都是同时入伍
的志愿兵，服役期满又同时退役。７月２日傍晚的葛底斯堡是这个短命团队最闪光
的时刻，他们以一道矮石墙为依托，在石头山上的炮兵支援下，居然顶住了敌军一
个旅的进攻，击伤敌旅长安德森，掩护大部队安全撤退。特洛布里安德旅长后来在
回忆录中写道，东北淫都是活雷锋，我这辈子就从来没见到这么悍不畏死，舍己救
人的好部队啊。

　　下午５点３０分，北军的援军到了，第五军的巴恩斯（Ｊａｍｅｓ　Ｂａｒｎ
ｅｓ）师进入麦田战场。这个师只有两个旅，第三个旅就是上文大出风头的文森特
旅，志愿（换句话说就是自说自话，未经上级批准）前往小圆顶山去了。麦田易攻
难守，巴恩斯很轻松地把南军胡德师逐出了麦田，救出了被围在石头山上的特洛布
里安德旅余部。

　　朗斯垂特看到手下的部队败退下来，不怒反喜，心说不怕你兵多，就怕你不来
。他的计划就是把麦田做为诱饵，吸引北军放弃有利的防守阵地，把兵力投入到这
处双方都没有地利优势的阵地上来。朗斯垂特越过师长麦克劳斯，直接命令早就埋
伏在西面树林里的第一师的克肖（Ｊｏｓｅｐｈ　Ｋｅｒｓｈａｗ）旅进攻，这是
梯形战术中的第二波攻势。为了贯彻梯形战术，统一指挥，朗斯垂特取消了师一级
的指挥权，把命令直接下达到旅，这让第一师师长迈克劳斯对他很有怨念。更让迈
克劳斯不满的是，朗斯垂特让他的师干的都是苦活累活，一仗打下来损失巨大。战
后麦克劳斯和第三师师长胡德一样，加入南方遗老遗少们的大合唱，对政见亲北方
的朗斯垂特口诛笔伐，似乎他要为整个南方的战败负全责。

　　北军师长巴恩斯低估了石头山上的炮兵阵地对于南军的巨大威慑力，石头山顾
名思义，上面全是石头，对防守方不利，所以他不愿意让部队在这里遭受不必要的
损失，所以就下令后撤。他的部队隶属第五军，不归负责桃园防线的第三军指挥，
来去自由。他的独自撤退不算违抗军令，所以没有上军事法庭，不过他的军事生涯
也就此终结，战役结束后被调到后方看仓库去了。巴恩斯一走，特洛布利安德以及
炮兵部队也只好跟着他撤出了石头山，南军兵不血刃占领了麦田战场的制高点。

　　麦田虽然难守，但对于北军来说却不得不守，因为南军一旦穿过麦田，就直接
冲到北军战线的背后了。还好这时候北军的第二批援军到了，第二军军长汉考克知
道南线吃紧，主动派出了卡德维尔（Ｊｏｈｎ　Ｃａｌｄｗｅｌｌ）师支援。卡德
维尔师一到战场，朗斯垂特立刻下令后撤，把北军放进战场，然后回头再度进攻，
这次他又投入了第一师的塞姆斯（Ｐａｕｌ　Ｓｅｍｍｅｓ）旅这支生力军。没过
多久，卡德维尔师被打残，米德只得派上了第五军的埃尔斯（Ｒｏｍｅｙｎ　Ａｙ
ｒｅｓ）师，这个师号称『正规师』，全部由战前就在联邦军队中服役的正规军人
组成，战斗力强大，是米德手下嫡系中的嫡系，压箱底的部队。就这样，朗斯垂特
指挥部队做活塞运动，进进出出，九浅一深，把越来越多的北军引入麦田阵地予以
歼灭。米德和后来负责南线指挥的汉考克将军明知麦田成了绞肉机，但却无可奈何
，只得到处搜集部队咬着牙往里面填，用人命换时间，守住麦田阵地直到天黑。近
三个小时的战斗中，南军的六个旅吸引了北军共１３个旅的兵力（北军的旅比南军
要小），北军的伤亡率高达３０％，许多伤兵爬着离开战场，但却无法渡过梅溪，
鲜血染红了溪水。这片麦田战后被称为『死亡漩涡』，再也没长出过麦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