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儿与莱斯特之小绿人
当吉儿刚刚醒来的时候,这一天跟往常根本没区别。初冬的寒意包围着她,
使劲地抚摸她裸露的皮肤。吉儿一如既往地打了个寒颤,从床边拽过来一件衣服
披在身上,睡眼惺忪的朝着卫生间踱去。这一切都那么那么平常,直到她看到了
那小东西。
两天前,同样是这个时候,当吉儿快要进入卫生间时,她无意识的斜眼瞟了
一下门口(这事要是换作莱斯特,他一准认为这是宿命),看到了一个能省却她
吃早饭之困扰的家伙。一只大蟑螂趴在门口,身上油光锃亮,活像胡夫金字塔内
部墙壁上嵌着的圣甲虫。她反射性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睡意立马朝她鞠躬说拜拜
了。冷空气顺着鼻孔向上,一路狂奔直达大脑,一脚踹开两亿五千万个神经元的
门,把它们全都拎了出来。这些小家伙没命的跑,目标只有一个,共同的一个,
在大脑顶端三个霓虹闪亮的大字熠熠生辉,四周还有探照灯转来转去,就像20
世纪的电影片头,只是上面写的不是20th,而是" 杀虫剂".
如果一个人的智商有限,那么当他的思维破例转得飞快的时候,记忆力却不
幸低得可怜。吉儿痉挛着跑遍了房子的所有角落,连杀虫剂的影也没看到。当她
兜了一圈转回门口时,那个昆虫纲蜚蠊目的大家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根
腿毛也没留下。吉儿站在那里无限惆怅。但这只持续了那么短短的一小会,很快
这位女战士就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咱们没完」吉儿恶狠狠的想着,然后该干吗
干吗去了。
那天下班后,吉儿夹着包风风火火的冲进了超市。冬天里最可怕就是这样,
在外面,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的风把你当阶级敌人那么吹,但当你进了屋里,空
调吹出来的暖风立刻虚情假意的包围了上来,热乎得你都有点不好意思。脱下了
大衣,吉儿雷厉风行。在平常,她购物喜欢先慢悠悠的逛,到最后才去看自己真
正要来买的东西。但这次不一样,怀着满腔对小强的恨意,吉儿直接到了昆虫杀
手的货架前。她鄙夷的看了一眼旁边排着整整齐齐的一溜杀虫剂,心想「在我需
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去哪了。」而除了杀虫剂,能打倒宿命之敌的武器就只有蟑
螂屋了。这是一位说话露牙龈的大妈导购走了过来,脸上冒着一股自来熟的热情。
「来看蟑螂屋?」
「嗯。」吉儿继续扫瞄着货架,没去看她。
「有两种蟑螂屋,一种是粘胶型的,一种是毒饵型的。」导购一边说一边用
手拨拉着那些小盒子「你家里是多大的蟑螂?」
吉儿盯着他说话时的嘴,心里想「有你门牙俩大」。但是却没说出口。
「五公分左右吧。」她移开了眼睛。
「噢~ 」导购好像陷入了沉思,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吉尔猜想她应该对五公
分压根就没概念,于是拿了一个毒饵型的蟑螂屋,说:「这个就行。」
很长时间以后,吉儿总是会为自己这个决定感到懊悔。如果当时选的是黏胶
型的,也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了。
当设下蟑螂药的隔日清晨,当吉儿看到那个碧幽幽的小家伙躺在蟑螂屋旁边
的时候,这种懊悔之情尤为之甚。
他晶莹剔透的那个劲就像沾满了口水的绿舌头雪糕,长着四肢的草菇型身体
一颤一颤的。如果把草菇的伞帽换成毛球的话,简直就像极了从周星驰电影里跑
出来的长江七号。
吉儿蹲了下来,仔细端详着这个小绿人。它看起来很不好,大概是吃了不少
毒饵。这到底是什么玩艺儿?吉儿此时才开始想起这个重大问题:从K星上来的
外星人?还是根基因变异的黄瓜?吉儿没找到它的眼睛和鼻子,只有一个小吸盘
软趴趴的歪在伞帽下面,看起来这就是它的嘴了。也就是这张嘴,让它吃了不该
吃的东西。
就在吉儿考虑该不该叫救护车的时候,那本来颤巍巍的小东西突然静止不动
了。吉儿警觉地站了起来。事实证明她这个反应是英明的。因为就在不到一秒钟
以后,本来看上去无害的小绿果冻发出了「啪」的一声,就是捏破防火袋上的小
泡泡那种声音,然后升起了一股蓝色的烟雾,并且以迅雷不记掩耳的速度弥散在
了空气中,一点颜色也没剩下。
吉儿捏着鼻子,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僵在当地,显然是吓坏了。她足足楞住
了有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她一遍一遍的回想勇闯夺命岛里毒气杀人的情节。但
是五分钟以后,她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吉儿大着胆子走到原来站的地方,不出
所料,小绿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嗯,一滩水,有酸奶瓶盖那么大一滩。
吉儿突然开始重组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禁怀疑起这次见闻的真实性来。她这
个人一向否定自我价值惯了。所以在一分三十秒——对,你没看错,就这么快—
—之后,吉儿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洗澡吃饭上班去了。
在那之后,吉儿跟谁也没提起过这件事情,就连她自己也极少回忆。偶尔吃
绿舌头或者草菇的时候倒是会后悔一下子。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干嘛
不让背离常理的事见鬼去呢?吉儿内心深处是这样想的。但唯一和平常不同
的是,她从此以后就特别爱看动物世界,尤其是昆虫专辑。
[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8-12-18 16:4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