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湖南农民运动调查》看第一次国共合作失败的必然
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失败是必然的，这不是废话么，一个是地主和官僚资本家集团，一个要造地主和官僚资本家的反，
两个党派代表两个绝对对立的阶级，怎么可能合作呢。我认为这只是原因之一。
以当时ｇｃｄ的地位来看，国民党即将成为全国的掌权政党，他一定会和gcd分裂，或者说不管是哪个政党掌握或
者即将掌握全国的政权都会和ｇｃｄ分裂。不光是两党目的的问题。
１９２６年１２月２８日的长沙《大公报》这样报道：国民党中央党部执行委员毛泽东将赴宁乡、新化、衡山、
衡阳、湘潭、醴陵、宝庆、攸县、武冈、新宁等十余县“巡视党务状况”，湖南省党部委托毛泽东：“一考察各种纠
纷之原因，指导解决方法。二、宣传农工运动之重要”。
从这则报道看，毛泽东此行的身份是“国民党中央党部执行委员”，主要使命是“巡视党务”，而对与农民运动
相关问题进行考察，则是由于受到国民党湖南省党部的委托。而当时的国民党是南方的执政党，鉴于党政不分的传统，
此时毛的身份可以认为是官方委托的，类似于现在上级党委到下面检查工作。
经过３２天的调查，ｇｒｅａｔ毛写出了一份ｇｒｅａｔ报告《湖南农民运动调查》，报告发表的时间是１９２
７年的３月５日，距离四一二反革命大屠杀３８天。这份报告分析了农民的阶层划分，强调了发动农民和建立农会权
威、农民武装的必要性，并且提出了对不同地主的处理方法。从日后ｇｃｄ的一系列政策也看出，这份报告一直影响
着ｇｒｅａｔ毛，他推广的一系列政策都是以这份报告作为指导的，指导了好几十年，一直到某一天他站在了天安门
城楼上。不知道当时他心中是否想起２３年前他坐在湖南的田埂上和老农唠家常的场景。
思路回到这份报告上，细读几遍，从文学上发现两点：
１。毛当时的文笔远没有后来给新华社写文章时候那么调侃，文笔不够犀利，也不够流畅，可能当年白话文的写作
水平普遍不高，抑或当时的书面文就是和现在有区别，反正我觉得读起来比红楼梦难懂。
２。文章中充满了激情，充满了鼓动性，符合当时毛的年纪和性格。
从内容上看：
１。毛认为农民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必须组织农民。——太精辟了，而立之年的毛一句话就点出２０年后解放战争
的结果。谁拥有了农民谁就顺应了历史的潮流。不幸的是，ｇｍｄ的政治家和军官绝大多数都是认识字的，绝大多数
认识字的都不是贫农，更不是无产阶级和赤贫，而是有钱人。
２。必须树立农会的绝对权威，连两口子吵架也需要农会的人到场解决。“农会在乡村简直独裁一切，真是”说
得出，做得到“。外界的人只能说农会好，不能说农会坏。土豪劣绅，不法地主，则完全被剥夺了发言权，没有人敢
说半个不字。在农会威力之下，土豪劣绅们头等的跑到上海，二等的跑到汉口，三等的跑到长沙，四等的跑到县城，
五等以下土豪劣绅崽子则在乡里向农会投降。”——显然农会是一个穷棒子组织的，树立了农会的权威，可是农会归
政府管么，显然不归。政府不会允许一群人把另一群人从家里赶出来，还分成五等赶到不同的地方。顺便纳闷：为什
么毛对地主那么敌视，5等地主应该是介于富农和地主之间的那群人了，在文中甚至沦为“崽子”。
３。要更加矫枉过正：“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
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农村革命是农民阶级推翻封建地主阶级
的权力的革命。”——的确，这次革命并没有请客吃饭，也没有写文章绣花，农民冲进了土豪劣绅家里，杀猪出谷，
还要到小姐少奶奶的床上滚一滚。毛并不认为这很过分，毛是支持的。没有政府会允许一群人冲到别人家打砸抢，
除了警察，因为这是社会秩序问题。
４。农会中的痞子：“据衡山的调查，贫农领袖百人中八十五人都变得很好，很能干，很努力。只有百分之十五，
尚有些不良习惯。这只能叫做”少数不良分子“，尚有些不良习惯。这只能叫做”少数不良分子“，决不能跟着土豪
劣绅的口白，笼统地骂”痞子“。要解决这”少数不良分子“的问题，也只能在农会整顿纪律的口号之下，对群众做
宣传，对他们本人进行训练，把农会的纪律整好，决不能随便派兵捉人，损害贫农阶级的威信，助长土豪劣绅的气势。
这一点是非常要注意的。“——即便基层政府中有了１５% 的不良分子，也要农会自己解决，不能派兵，鉴于当
时没有像样的警察系统，这句话就是，就算农会有了一成半不良分子，也要在法律之外解决。这怎么可能呢，让村政府
跳出法律系统，我不知道当时中国农民比例是多少，１９９０年农村人口占全国人口的７４%.
这是文章头一部分的分析性内容，后续毛写了农村要做的１４件大事：
第一件将农民组织在农会里，前面说了，这基本上就是说农会要成为基层政府。
第二件政治上打击地主，让农民的政治地位高于地主，过去是地主欺负农民，现在要让农民欺负地主，估计这个
事情，肯定解恨，但是这就是ｇｃｄ的建国纲领么，始终要让一群人凌驾于另一群人之上？
看一下打击地主的办法，清算、罚款、捐款、小质问、大示威、戴高帽子游乡、关进监狱、驱逐、枪毙。恩可能
有些地主应该被枪毙，因为他们违法了。但是由一群缺少知识的农民来决定另一群人的死活是否合理合法。毛不是人
文主义的信徒，人文主义不在革命者的字典当中。毛虽然没有提到底是谁来领导农会，但是显然不会事ｇｍｄ那群官
老爷，ｇｃｄ如果是这个态度来组织农民拿走地主的钱、尊严、自由和性命！显然不会被政府所容。
第三件经济上打击地主，降低地租，禁止囤积居奇等行为。——这个倒是应该，这条估计ｇｍｄ能勉强接受。缓
和阶级矛盾是必要的。
第四件推翻土豪劣绅的封建统治――打倒“都团”——干翻国民政府的村政府，用农会！
第五件推翻地主武装，建立农民武装——基本的意思，就是允许２０年代的中国文盲农民持枪，还是有组织的持
枪，这种政策实施后，有枪的人没钱，有钱的人没枪。有枪的人有组织，归农会管，不归中央政府管。只有太平天国
的时候，团练曾经被允许，这是独立于国防军之外的武装，但是团练的管理者是政府官员和有功名的人。而农会武装
归谁管呢！gcd？
第六件推翻县官老爷衙门差役的政权——干翻法官、警察。文中没有提到“甄别”这个步骤，就是统统打倒，当时的
法律体系也不怎么样，推翻他们也不一定是错的。但是上台的这群人，谁来筛选，谁来考核，除了问题谁来追究，不
知道。还是那句话，打倒坏规矩，可以！但是不能没规矩。当时的毛还没有接受西方先进的法律体系，好像一直也
没接受。
第七件推翻祠堂族长的族权和城隍土地菩萨的神权以至丈夫的男权——应该，不要信观音菩萨了，来拜农会吧。
要相信组织，组织会给解决的。
第八件普及政治宣传——这段话，第一句是：“开一万个法政学校……”，然后再没有法律什么事儿了，通篇都是宣
传三民主义、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
第九件农民诸禁——最禁得严的便是牌、赌、鸦片这三件——没啥错！除此之外，还有禁止唱花鼓戏、禁止坐轿子（
或大幅提升轿夫工资）、禁止酿酒熬糖、禁止养猪（费粮食）、禁止养鸡鸭（还是费粮食）、禁止吃酒席（反对大吃
大喝）、禁止杀牛（牛是生产资料）、禁止流民（唱莲花落讨饭的流民）、还有禁止拜神、禁止买水果和土特产送礼，
禁止给死人烧纸、禁止贴春联窗花、禁止水烟袋、禁止放鞭炮（罚款一块二），禁止做道场、禁止白事送礼（没说喜
事），毛认为这些是农民为了保护自身经济利益抵制工业化产品的行动。他没说这种行为是先进的还是落后的。我认
为这种行为可以算作“农村经济保护主义”。鉴于毛对经济的一贯不内行，原谅他吧。
第十件清匪——应该。
第十一件废苛捐——土豪劣绅把持乡政时加于农民的苛捐如亩捐等，土豪劣绅都被赶走、监禁或者枪毙了，自然
也没人来收了。
第十二件文化运动，农民宁欢迎私塾（他们叫“汉学”），不欢迎学校（他们叫“洋学”），宁欢迎私塾老师，
不欢迎小学教员。——传统教学方式的自我救赎，居然从一群没文化的人身上找到了共鸣。不知道把蔡元培、陶行知
怎么看。另外，毛没有在文中说，这些学校教授哪些知识，传播什么思想。
第十三件合作社运动——这段话很短，一共２３９个字，强调了农民需要一个金融机构。但是怎么做，文中没说，
估计当时的毛也不知道，后来是否知道，我不知道。
第十四件修道路，修塘坝——以农会的权力，要求地主出钱来兴修水利，不出钱就罚谷子。
十四件事，国民政府可能支持的不多，而且都是些改良性的，“革命性的”基本都不会支持。不光是因为阶级利
益的冲突，更重要的是扰乱了政府秩序，国民政府北伐逐步胜利，稳定社会，发展经济是政府官员应该考量的。可能农
民革命是中国社会所需要的，但是并不是国民政府需要的!政府希望政府手段来治理国家，gcd只想着革命！我认为这
同样也是国共分裂的重要原因，这是国共双方在工作方式上的矛盾！这种矛盾决定了gcd不可能和任何一个执政党合作。
第一次国共合作双方方式和目的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gcd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自己更革命，希望
gmd跟着自己走！
当时ｇｍｄ主流声音是农村运动有点过，连ｇｃｄ也分为了左右两派，针对这个毛调查了几个月，上交的报告是：
我们需要更激烈。基本上这就是要和政府对着干了。既然gcd可以发动农民打倒地主，还要踏上一脚，地主自然也就可
能端起步枪打死gcd和农民，因为gcd没有自保能力偏偏还打破了规矩。类似于斗地主赌钱的时候一个瘦弱者出了五个
二，那就别怪强壮者扔出四个大王！
从这篇文章中还可以看出，毛当时只是提出要拆迁一片房子，但是他并不清楚如何盖起一个新的更好的社区。当
时的ｇｃｄ也是如此，是合格的拆迁工，但是并不是优秀的开发商。ｇｍｄ是死抱着危房不放，终于和危房一起倒了。
ｇｃｄ比ｇｍｄ先进的地方是他们发现了力量最强大的社会阶层，以后的岁月中ｇｃｄ一直站在这个阶层当中，
直到他们掌控了国家。
ＰＳ：调查的最后一段：“总上十四件事，都是农民在农会领导之下做出来的。就其基本的精神说来，就其革命意
义说来，请读者们想一想，哪一件不好？说这些事不好的，我想，只有土豪劣绅们吧！很奇怪，南昌方面传来消息，
说蒋介石、张静江诸位先生的意见，颇不以湖南农民的举动为然。湖南的右派领袖刘岳峙辈，与蒋、张诸公一个意见，
都说：“这简直是赤化了！”我想，这一点子赤化若没有时，还成个什么国民革命！嘴里天天说“唤起民众”，民众起来了
又害怕得要死，这和叶公好龙有什么两样！
这段话意思就是，只有赤化才是国民革命，只有赤化才能唤起民众，你们几个压根就不革命。骂农会是不可以的，
因为农会是革命的；骂ｇｍｄ高级领导人是可以的，因为丫不革命。毛作为中国国民党候补中央执行委员，作为代表
政府检查工作的人，调查完了还写文章骂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代理国民政府主席张静江，毛当时肯定很爽；后来毛
成为了领袖，他的威信比张静江、蒋介石强的多，因为别人连个屁都不敢放。而且大家注意一下那１４件事儿，很多
做法和手段在今后的岁月中不止一次出现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
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国民党和共产党在解决中国社会问题的方法上也存在着巨大矛盾，这是在革命目的
和意识形态之外的巨大矛盾。如果说革命目的和意识形态导致两党不可能贴心，那么方式上的差异，就是切开合作的
刀斧，国民党正在掌握政权，他希望稳定，共产党没有政权，而且共产党人认为不破不立，同时还希望国民党也这么认
为，两伙人能走到一起才见了鬼呢！当时共产党的确也有点太理想化了，被杀了那么多人之后才反应过来，那边理论是
不行，但是拳头行。于是共产党也开始深山练武，准备20年后复仇，第一次合作之后的大屠杀也注定两党今后的取得互
信也非常的困难！
[ 本帖最后由 slj21 于 2010-9-1 15: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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